IT行業的悲歡離合

天下大勢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.來來回回說到底都是為了搵餐晏食,就讓我回顧一下IT行業的搵食歷程.

1.Mainframe 天下:
在數十年前,那時個人電腦尚未面世,那是大型主機(Mainframe)主宰的時代.專業用家必需在終端機室,在功能極有限的終端機前打入一行行指令來操作大型主機,這是大型主機中央集權的年代.當時我仍未出世,只記得中學讀電腦科時聽過老師這樣胡扯.

2.PC和software的自治.
後來IBM提出個人電腦(PC)的概念,微軟(Microsoft)蓋茨(即是大名鼎鼎的Bill Gates)提出"未來每個書桌都會有一台電腦"這動人憧憬後,個人電腦飛快發展.Mainframe不再稱霸,取而代之是每個電腦都能安裝屬於自己的軟件(Software),可以獨立操作而不依附於Mainframe.電腦的速度當時變得十分重要,386,486,Pentium,Pentium II,Pentium III,每次cpu更新,都是天大的新聞,男同學間都奔走相告.那年因為我的大家姐升中四要讀電腦科,讀中二的我便成為同學中最早家中有電腦的人,是電腦玩家中的老前輩,小泰斗.可是我家中的386電腦,一守便是五年,後來同學升中四了,他們添置的不是486就是PENTIUM,雖然我的386還可以玩<三國志>,<仙劍>,<大富翁>,但在友儕間難免受盡冷嘲熱諷.後來我升了中六,便一擲萬四元買了一台Pentium II 266,一舉號令天下,震撼同學.在風光背後,這全是我會考後打三個月快餐店暑期工賺的血汗錢.還記得那年跟愛玩電腦的物理科老師閒談,他說:"你買的Pentiumn II 266電腦,光買CPU已經要四千元,為何不多等一個月,到時會跌到三千呢!"我聽後展露自信一笑,淡然地說:"我等不了."萬四元是當時有生以來最強的單一消費,大概那時萬萬想不到的,就是這項最強單一消費的紀錄,直到十多年的今日尚未打破!論錢財,現在完勝當年,論氣魄,現在連替當年的小子挽鞋也欠資格!自古英雄出少年呀!玩電腦許多年,那是最快樂的時光,大概是因為年輕吧!

3.Web再度中央集權
互聯網的出現,令IT行業產生微妙變化.很多免費軟件,例如上網用的瀏覽器(Netscape或IE),ICQ,聽歌用的Winamp,Real Player等都可以在網上找得到.網絡世界很豐富,那時我會勤勉地上網追踪各軟件的版本,每有更新便馬上下載到電腦安裝試用,感覺就像小學時去<玩具反斗城>找新玩具一樣.而班上的女同學也常有央我替她裝ICQ,修理Windows的,士為知己者死,有她們對我的慧眼,我那有不拼命的道理.

不停安裝軟件雖然好玩,但細心體貼的IT界巨頭看在眼裏,便不停地想:"裝軟件的玩意大概只適合電腦發燒友,有沒有辦法不用更新軟件,用家也可以享受到最新的服務呢?"聰明的你大概仍未想到他們的意圖.當年打頭陣的是HOTMAIL,她首創Web mail,用家不需安裝任何軟件,就可以得到一個免費的網上戶口收發電郵.微軟(Microsoft)覺得世界上有Hotmail太危險了,她反正有的便是錢,便急忙擲下巨款收購Hotmail,將Hotmail降伏在微軟的Outlook軟件裏.可是歷史潮流無人能擋,寬頻上網啓動WEB2.0年代,Google, Facebook 的冒起,令一切服務如電郵,文書處理,地圖,網誌,社交活動等等,都可在網上進行.一切畫面,所有功能都掌握在服務器(Server)上,用家再不用頻頻更新軟件,因為軟件已不復存在了.

看到這裏,聰明的你大概仍未猜到IT界巨頭的真正意圖.他們將所有服務集中在WEB上,真的是希望方便用家,免受安裝軟件之苦?別天真了!實情是他們早就看Microsoft不順眼!Microsoft嘛,甚麼也不做,只出一個視窗系統(Windows),再出一套Office軟件,全世界九成九九的電腦便要乖乖地用Windows,Microsoft便可賺盡IT界的錢.因為Windows人人都用,世上所有軟件都被迫只能效忠Windows,為Windows度身訂造,令Windows的地位就更為穩固,Microsoft印Windows,一套賣數百美元,比聯儲局印銀紙還快還兇.但藉著WEB2.0的興起,嘿!所有東西都搬上網,管你是用Windows,Linux還是Apple Mac OS,總之能上網,你就可以享用我的服務,服務還可隨時更新.用家不需今年買Version 1.0軟件,明年又要掏錢升級做Version 2.0.此後,牢不可破的Microsoft Windows城牆終被打開了一道缺口!現在人人回家開電腦第一時間便是上網,而所有想做的事都可在網上完成,完全沒有安裝軟件的餘地.而精通電腦的我從此只有孤芳自賞的份兒了.

4.Apps的半獨立宣言
世事變幻無常.智能手機的出現,令追逐高科技再不是IT男的專利,連貪新鮮的女孩們,也不停換機以自娛,這令我大大感到不是味兒.當高科技淪為平庸玩家的玩具時,技術再高超都已無用武之地,從此再沒有女孩因為看見我在電腦前打入神秘指令,而閃出仰慕的眼神了.

手機的CPU速度比不上電腦,上網玩Facebook,看網頁總是不太流暢的.問題出在那裏?正是因為Web的中央集權!因為Web盡攬了一切,畫面上所有東西如版面排位呀,按鈕呀,背景圖案呀,文字框等等,每次都要重新從服務器下載到手機裏,小小的手機負荷不了.既然女孩上Facebook,都只關心那些抒發心情的文字,天使般的自拍照片.可不可以只集中下載這些呢?聰明的IT巨頭便想出了Apps這玩意兒.其實Apps呢,根本就跟軟件(Software)沒兩樣,只是換個名字騙騙愚蠢的用家,令他們以為日光之下會有新事.手機裏裝了Apps,版面樣式由Apps負責,所需資訊則即時上網向服務器提取.這樣用Apps上特定的網站,速度便快很多了.而Apps比Software強的地方,只是可以自動上網檢查更新,用家不用自行下載安裝而已.明眼人如我看在眼裏,根本明白這是換湯不換藥的技倆.

在手機蓬勃的年代,每逢在車上,看見人人都陶醉在三四吋的空間時,默然的我便回想起中學時坐在15吋螢幕前玩<三國志英傑傳>,那是多麼純樸的遊戲,是多麼可愛的一部笨電腦.那天我聽到同事閒談,說起他家裏的電腦己四年沒有更換,而手機今年倒更換過兩三部.喜愛PC的我聽後不勝唏噓,PC已死,我的一顆愛電腦的心也隨之埋葬,拿起掌上已過時的手機,我暗自慨歎:"Tom Tom 老矣,尚玩樂否?"


(後記: 都說返工時就別發春秋大夢!想著想著,老闆忽然走過來.他說收到尊貴用家的電郵,投訴我們開發的系統比舊系統慢太多.我們這些年頭,很不容易地將系統逐步由舊的SOFTWARE自治轉成新的WEB中央集權,卻落得"無速度,跑得慢,唔夠快"的宭境,搵食艱難呀!)

選舉日喚來遠方的舊同學

"你的一票會投誰?"中午時收到舊同學的短訊.我回答後又跟他交換了一些近況.

我跟他從小都在馬鞍山長大.中學時他讀書運動都幹勁十足,是跆拳道黑帶高手.對人對事愛恨分明,常取笑我這文弱書生是典型懦夫,也常批判自己越大越似個懦夫.他辦事坐言起行,那一年體育科要做籃球習作.我們到了他家,他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珍藏的<籃球入門>撕開三份,指令我們分頭把書中內容打入電腦裏.沒見識過撕書的我們(我和另一位懦夫同學),登時看得目瞪口呆,連連答允.至於習作所需的圖片,他沒打算往圖書館從書叢中慢慢選輯和影印這樣窩囊,而是趕我們到籃球場,輪流拿起相機,拍下我們的真人示範.在相片中我們步法拙劣,一時忍笑一時木訥.他都不作挑剔全部接納.

這幾年他移居深圳福田,跟在那裏認識的嬌憨姑娘組織幸福小家庭.問起她,他會向我稱讚她的溫柔和豐滿.多年沒有見面,今日立法會選舉投票日,他對選情十分關心,內心的一團火仍未熄滅在溫柔鄉裏.在短訊中談得興起,我便約他一起投票.路上談起中學舊同學,他說已很久沒跟他們聯絡了.投票過後,我們談起工作的近況,說著說著,他說想到<新港城>一趟,看看有沒有好看的電影,問我有沒有興趣一同去,我推說興趣不大.然後我們繼續談天,很快便到了分岔口,我很自然地跟他說再見了.


在回家的路上,我的心中若有所失.多年沒見的朋友,在這個投票日即興相見,談不了半句就要分別,就算沒興趣看戲,也應陪他步行到<新港城>吧.回到家中,媽媽說午飯快煮好了.我想想不如吃完再算.午飯過後,睡魔侵襲,睡床是抗拒力最低的路.惺忪的我便躺在睡床上想要享受一番.奇了!這趟無論如何也睡不著,明明我是很睏的.翻來覆去還是因為這件事,都是振作起床吧!

然後我發了一個短訊.
"新港城有好戲看嗎?"
"沒有啊,要等到五點半才有,我還是回家了."他回答.
"OH!我現在也沒事好做."我回答.
我連忙登上康體通網站,發現還有壁球場可租,便向他提議:
"不如過一會去打壁球,或者去運動場跑步?"
"我現在已在深圳了."他的回答令我恍然大悟.
剛才他說"回家",我還一廂情願以為他是回馬鞍山的老家.大概他今朝早上便出發,從深圳福田專程來到這裏只為投這一票.投票前他沒讓我知道他是剛從遠方而來.投票後直到揮別一刻,他也未曾說將往遠方而去,害我以為我們相見的機會,還能像在中學課堂時那般充裕.

景在人變,縱使仍在同一選區,我們的家已經不同了.巧遇再多,也會有完結的一天.所以朋友們,我們的日子過得縱平淡,見面時也不妨多談話,多留步喔!